第四之三十四回

眺望攻佔目標，新砲台猶可見，登陸作戰的法軍硬起頭皮涉入密叢林。深廣密叢林雜生莽草，逐一隱噬法軍五中隊所有作戰兵員，各中隊散遺各小分隊，彼此不得見。第1中隊最先行進徒涉過水稻田，舉步不離泥沼，即刻遭遇在邊緣莽林裏埋伏的守軍不斷突擊圍射，槍林猛釁彈雨，猝襲而來，頓時整片密林戰地砰烈槍響處處大爆放，各線法軍戰鬥部隊盡濫射還擊接戰，陷入瘋狂急慌狀態，傷唉聲黯起。各前線陣路法軍密林中濫攻苦戰，清軍堅守壕坑窪洞防線無退，亦不躁亂向前趨擊。至11時左右，法軍前線第1 第2 主力作戰中隊，彈藥漸有耗盡，指揮官波林紐中校見此情勢，急令全軍節施彈藥。是時，法軍前線作戰部隊已有傷兵後送，第1中隊指揮軍官方丹上尉已遭彈擊腳傷，步行困難，3名士兵護扛回送，繞經一道簇插圍籬，不知從何方橫竄出來長竹竿綁掛厲鉤刃，4名法軍暗遭勾襲絆倒，踉蹭仆倒，緊接鏢箭竄射刺殺，再竄現埋伏番敵襲出，未久，3名法軍即遭馘斷頭首，方丹上尉已身首分異，僅1名士兵竄奔逃離。

察見法軍彈發耗熄，清軍指揮官孫開華提督立令伏守油車口砲台陣地前方的擢勝營官李定明與范惠意，即刻帶刀各率兵勇迂迴至法軍前線部隊兩側腹腰，揮刀殺進叢林戰地，莽林隱蔽窒礙，短兵交戰，槍砲無用，兩軍肉搏白刃。至11時半，法軍前線第1第2主力部隊彈盡援絕無可攻堅又白刃廝殺力竭，逐漸敗退。法軍第3第4預備中隊接令進赴第一線支援，掩護前線部隊撤退，推進半途，未知出沒密林間襲擊的清軍人數何其多，瞬遭密林間清軍刀槍伏擊截斷阻滯。
而斜行分出掩護北路的法軍第5中隊，幾無遭遇抵戰，孤隊突前落單。北路前防線正是張阿火所率台灣兵勇營約500人駐戰，其中約250人躺地仰臥瞄持火繩槍，另250人分持大刀長矛，隱沒伏守山澗深草莽林，埋佈圓弧陣圍殺態勢，耐等外敵陷踏險地。何以台灣兵勇詭伏獵戰？蓋因台灣兵勇配備新式洋槍不多，自備拿手慣用火繩槍駐戰，而火繩槍屬200年前荷蘭治殖時代古老火器，一次擊發，後再填充火藥費時困難，非耐等有利時機一次瞄準擊中，否則難有勝算。行進間，法軍第5中隊，只見莽草密叢林，渾然不知踏臨險境，剎時詭烈暴彈雨竄射地出傷人，先是乍驚，魂未定，而周圍已截殺來怒眥叱牙兇煞，衝擊直撲攫人，冷不及拔刀開槍應戰，谿澗深草莽地又爬奔散髮鬼兵砍殺過來，法軍第5中隊大駭，如鳥獸驚遁潰逃，密叢林無路，若干法兵退逃至中路法軍陣地，遽見傷兵躺臥處處。
約莫此時，南路中崙陣地，清軍擢勝營官記名提督龔占鼇帶兵衝鋒白刃殺陣，法軍第2中隊與第3中隊潰亂，兩名帶隊軍官重傷後送。北路台灣兵勇營將張阿火乘勝率隊迂迴突擊殺出至法軍陣線後方，腹心暴露受敵，法軍左翼已無任何掩護且彈藥幾已用罄，再而各路2000兵員清軍幾乎傾巢而出，奮勇直前，至11時45分，法軍陸上作戰指揮官波林紐派信號兵爬上黑燈塔，急告請撤退。正是：鏖戰何其久，瞬間定勝敗。正午12時左右，法軍陸上作戰部隊如潮水往外海潰退。張阿火率各路閩客猛番台灣兵勇驅擊敵後，陣斬執旗兵，並奪法軍軍旗。兵慌潰逃期間，多有法軍敗撤兵隊倉皇涉入海中，方得狼狽爬上船艇喘息，晚退兵士身後遭敵軍追殺，海上法軍艦情急開砲掩護部隊撤退，反自斃法兵數名。海岸上清軍如蝗蟻逼臨，法軍只得儘速遠離，遺留岸上有十餘具兵士屍體，盡遭蠻野猙悍台灣兵勇馘首，以示出草凱旋榮歸。
13時10分，所有載兵船艇遠離海岸後，法軍艦砲轟海岸驅散敵軍，掩護陸戰部隊撤離。

滬尾登陸攻防戰，進行約4小時，法軍不僅最終爆破淡水河口的阻塞水雷無成，甚且最先目標新砲台，分地未佔領。總計，法軍以陣亡6人，失蹤11人，負傷49人，宣報滬尾登陸潰敗。另據清國淡水關辦洋務司統計，清軍陣亡約80人，負傷約200人。而劉銘傳以馘首25級，斃敵300名，脹誇奏報滬尾大捷，落落長獲勝奏摺文尾，特殊加註：「至章高元前於雞籠獲勝案已邀獎勵，劉朝祜系臣姪孫，均未敢隨摺上請。合併陳明。」最後兩人均獲敘功論賞。可事實情況為何？登陸惡戰期間，淮軍兩營一直駐戰北路後防線，油車口砲台陣地所在八台山的山後，防敵包抄。另而張阿火等台灣兵勇成為李彤恩一手所募召的土營，劉銘傳無中生有婉轉再婉轉再為淮軍親信遞爭一筆沾光功勞。
法軍遠東艦隊司令孤拔，則對滬尾登陸戰敗，倍感愧疚，後來寫道：對這事件的記憶，足令我痛心一輩子。
敗憂勝喜。清國湘軍滬尾總鎮提督孫開華，經此滬尾勝戰，則時以「長勝孫」自詡。這可算是值得！

安南北圻陸戰場東部郎甲陣地。法軍與清守軍交戰至浴血肉搏白刃，最終法軍攻拿下郎甲據點。清軍陣亡約300人，負傷亦約300人。法軍陣亡32人，負傷61人，指揮官尼格里小腿亦受傷，送返河內。法軍第2旅主力作戰部隊，改由遠征軍司令波里指揮，除留守郎甲一部兵力，其餘移師回諒滄府，備整赴援船頭。

海陸兩戰場。漫長10月8日一天，清法兩軍刀槍砲彈浴血鏖戰結束。各有勝敗。


主要參考：
泡茶走西仔反--清法戰爭外記。原著：約翰陶德。譯著：陳政三。出版社：台灣書房。
越南與中法戰爭。作者：龍章。出版社：台灣商務印書館。
從法國史料來看清法戰爭在淡水（一八八四年）。編者：淡江大學歷史學系。
http://www.tshs.tpc.gov.tw/tei/3_2.asp?c2_idp=122&c1_sn=1&c1_idp=67
中法戰爭滬尾之役史話。
http://220.130.180.178/chen/main2-1.htm
台灣歷史紀行-光輝的滬尾之役。作者：陳泰穎。
http://blog.yam.com/stardustmemory0083/article/8582701
台灣文獻叢刊，光緒朝東華續錄選輯。
http://www.sinica.edu.tw/ftms-bin/ftmsw3?ukey=-464437244&path=/1.278
中国近代战争史。
http://www.zh5000.com/ZHJD/gxjd/2006/qitabu/js/1/gxjd-0055.htm
西仔反-清法戰爭與臺灣特展雜記
http://jeffchou.net/yourdon/sinofrenchwar/sinofrenchwar.htm